天心月

入此门中皆为吾友

论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奶爸(小甜饼/白鹊/一发完)

他的鹊儿是什么时候怀孕的呢。

他早该发现了。
早该发现的。

是他的秦缓对着满桌佳肴抬起筷子又放下的手,是乖乖趴在他怀里嘟囔着反胃的早晨,是他瘦削的身架到渐渐丰腴的体态,是每天见到酸山楂槟榔就挪不开的脚。

李白说,当伏身在爱人小腹上听到新生命的悸动的那一刻,他连孩子以后上哪家私塾都想好了。
 
那天扁鹊披着厚厚的绒毛毯无语凝噎地看着他兴奋地在暖炉边走来走去,自言自语地描绘着蓝图,畅想着以后如何含饴弄孙。

“彼时,孩子们就叫你爹爹,我嘛,就叫父帅好了。”李白拍着手,为自己轻而易举地解决了称呼这个问题高兴地不能自已。扁鹊唔唔地敷衍着,表示自己不作评价。

“我现在就可以着手布置,买下最好的绸缎,请来最好的衣匠,把我们的明珠打扮成一等一的美人,她会像她的爹爹一样好看。而你”他带笑的眼睛看着正窝在火炉旁嚼着坚果的扁鹊,“你只要教她如何往死缠烂打的小流氓脸上撒毒就好。”

他咂咂嘴,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姑娘凤临天下的俊俏模样。“等我们的孩子长大了,我就带她去看襄阳的落日,带她去爬巍峨的蜀山,指给她看仲夏夜天边的极星,我要告诉她什么是遥看汉水鸭头绿,什么又是百步九折萦岩峦。”

“念诗!”他一拍大腿,像是发现了一个新大陆“鹊儿!我怎么没想到!我可以教她念诗,她会是一个天生的诗人,会成为大唐有名的才女,瞧瞧,别人家的孩子寻章摘句方得妙语,而我们家姑娘信手拈来即为佳话……”

“等等等等。”扁鹊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断他,一是怕他会从小朋友牙牙学语时看什么启蒙书一直谈到结婚时备多少嫁妆。二是——“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个姑娘呢,要是个儿子怎么办?”扁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哦,那就让那小子自个玩泥巴去吧。”李白说。

于是,带着初为人父的满心欢喜和一腔热血,李大将军义不容辞地担当起了作为父亲的责任。

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如今成了研究开裆裤材质的专家,大半夜的想起些什么婴儿需要的物品,也能替扁鹊掖好被子后一骨碌翻下床在那张长长的购物清单上补上几条。

于是,往来几次,即便李白小心照顾着,扁鹊还是无可避免地着了凉。李白对此捶胸顿足追悔莫及,扁鹊一咳嗽,他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

扁鹊显然对自己每天被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非常不满,终于忍无可忍地扯下自己的围巾。李白,小感冒而已。扁鹊闷闷地说。

“听话,把围巾系上。”

“我是医生——”

“乖。”

“我真的没什么——”

“系上。”

近乎命令,带着不容辩驳的意味。

除了扁鹊这个特例,没有人愿意跟动真格的李白对着干,但即便有放肆的免死金牌,扁鹊也还是老老实实地拉好了衣服——即便他不介意自己着凉,也得考虑下腹中的小崽子。

好不容易扁鹊病好了,李白却又犯了难。苏烈笑他金屋藏娇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既怕那医生外出磕了碰了,看着他闷在家里翻着医书的身影又于心不忍。于是李白想了个自认聪明的折中的办法。

那天从将军府起的轿,从往日气派的长轿改成了平平无奇的轿头,里边坐着将军和夫人,以及未来的少主。对此,李白是这么解释的:每次将军府出轿都会引来一大堆人观望,特殊时期,低调为好。

扁鹊看着街头小贩和乐地交易,孩子们穿过大街小巷奔跑着,欢笑声直传到他耳畔,那医生倚在窗边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昨夜下的雪还没有化,凉凉的,却不冷。

“扁鹊”“嗯?”他回过头去看那位大将军,李白的眉宇间少见地沾染上了点点愁绪,像是这一地的雪,融不掉,化不开。

“你会不会觉得,我对孩子热忱的有点过了?”

扁鹊有些发愣,他不可否认,李白这段时间对他加倍的好,他心底是知道的,这样的呵护备至,不过是因为他肚子里的孩子罢了。他为了他或她,忙前忙后,自己有孕以来,他扁鹊,或者说他肚子里的孩子似乎就成了李白生活的中心。

扁鹊不想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嫉妒了。

李白看扁鹊没说话,心下便什么也知道了。他凑过去蜻蜓点水般吻了吻爱人白净的皮肤,接着才在他耳边说道。“我首先是你的爱人,你的李白,其次才是小崽子的父亲。”

“毕竟小崽子我还有几亿个,而你,世界上最好的扁鹊,我最爱的扁鹊,只有一个。”

语毕,雨点般的轻吻从额头落下,至鼻尖,至唇角,至口齿,细腻的吻渐渐加深,温柔得令人措手不及。

扁鹊被这流氓弄得心跳加速供氧不足,他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转过头去装作看街上的风景,偏不让李白看见自己绯红着一张脸。

窗外,雪化了。

伴着马的嘶鸣,车厢内一阵颠簸,扁鹊一下子重心不稳,幸而一双大手搂住了他,顺势将他拉到了自己怀里。

“你们怎么回事?!”

扁鹊掀开垂帘,一个壮汉正直挺挺地瘫坐在地上,捂着腿肚子作痛苦状,另一只手还怒气冲冲地指着车夫破口大骂。马车边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车夫擦着冷汗同那人交涉,那人却直嚷嚷着不给银子作补偿就不许走,嚷两句还不忘抚摸着自己半点皮没擦破的腿哭疼。

换做平常,这点儿不见血的小伤李白定然是不给赔偿的,他李白不缺钱,但这从不是他被碰瓷的理由。不过今个儿他李大爷带着夫人孩子出门遛弯儿,高兴,给个几两也不是不可以。于是李白豪气地大手一挥,问他要多少。

那人倒好,两眼放得精光,像是抓住了财神爷,张口便是六十两。

在盛唐,六十两是什么概念?是地主家一幅足以传家的的挂画,是两座极讲究的好轿,也是小户人家几年的开销。

如今这六十两,是唬人呢,蒙人呢,还是宰人呢?

不料,那人咬牙切齿地补上两个字,“黄金。”

众人哗然。

扁鹊饶有兴趣地看着李白的侧脸等着看他的反应,大将军不怒反笑,也不打算给钱了,只低声跟车夫说往将军府开,似乎完全无视了耳后不堪入耳的骂声。

突然有一个声音,一个极其刺耳的声音传到了他耳朵里,像是一根尖刺,锐利得仿佛要刺破他的耳膜。

那个声音骂了些什么,扁鹊记不清了,也复述不出那么肮脏的话,只知是咒了他们全家,妻儿老小,全问候了一遍。

扁鹊已经全然不敢去看身侧人的脸色了。

李白奉行的准则一向是能动手就别吵吵。

“哦?”众人只听得一声冷笑,那简陋的马车上缓步走下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那男子挑挑眉,似笑非笑,“你可敢再说一遍?”此时人群中已有人认出这气质出尘的男子是个什么来头,人海里不时传来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引起阵阵骚动。

他略一抬手,人群中便走出几个府兵冷眼看着倒地不起的碰瓷者听候发令。”去给本大人回府上拨六百两黄金来”,李白指尖所向是将军府的方向,一对星目凌厉,“我今天要撞死个人。”

那人一听傻眼了,千算万算,不想今天一脚踢了个铁钉子,坑蒙拐骗多年,怕是遇见比自己更无赖的人了。

多年后的某个晚上,扁鹊的小家伙抱着她爹爹的臂膀央求他告诉自己后续的时候,扁鹊和眼前给小朋友读诗的孩子他父帅相视一笑,说,夜深了,该睡觉了,这个我们留着下次去襄阳的时候再讲,好不好?

送走了气鼓鼓的小崽子后,李白没吹灭灯,反而笑眯眯地凑到爱人面前,将他压倒在床榻上,甚是惋惜地抚摸着扁鹊平坦的小腹,转那骨节分明的手顺着衣料往下,越摸越不是地方,他说“想来鹊儿也怀念怀着孩子那段日子...鹊儿,宝贝,秦缓,小医生...”那老狐狸把对自己的爱称全叫了一遍,叫得扁鹊耳根子都软了,他呼出的气吹得扁鹊身子一酥,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压着声音说“不如我们...”

扁鹊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的许多个或翻云覆雨或颠鸾倒凤的夜晚,他白李白一眼说,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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